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序章:交锋(下)

序章:交锋(下)

“那可真遗憾,总督先生,我认为我们塞恩提亚人并不是像您所说的那样唯利是图,我们只是希望您能开放您的星球,如此一来您就可以与我们一起建设它......”

威廉刚想开口辩驳,总督便猛然提高声调吼道:

“威廉·安格斯先生,我奉劝你一句,趁我还没把你的名字上报给联邦理事会之前快滚出太阳系!你还以为我会违背与理事会之间的信约?我前任的那个该死的叛贼说不定会做出这样肮脏的勾当来,但你要明白,今时不同往日!你在和一位完全不同身份的人打交道!银河啊,我竟然没有在上车时立刻出手毙了你,真是不可思议极了!还是说你是理事会派来检验我的密探?要真是那样,理事会那帮老不死的东西真是瞎了眼了,他们怎么会怀疑我的忠诚呢?!”

威廉自顾而嘻。这位总督的整段长篇大论听下来,不管是语调或是内涵都虚伪做作极了,于是乎整场义愤填膺,顿然在威廉心中矮化成了毫不动人的笑剧。

他瞥过号称要将他处死的肥厚双手,不觉眼带嘲弄:“总督先生,我想您看错了三件事情。其一,我不是什么理事会的爪牙,前来考验您的忠贞;其二,我要送您的东西,就是把太阳系翻个底朝天,竭尽所有也拿不出来;其三,我要求的回报对您来说少之又少,轻而易举、微不足道。”

“好大口气!”总督的声调一转而变得极尽挖苦讽刺之事:“来来,咱们看看究竟是那一路神佛,打算赏赐给我怎样富可敌国的豪馈重礼?连整个太阳系都拿不出来,啊?”他那尖厉的声音几乎喊破了喉咙,引得他一阵咳嗽。

威廉起身把椅子推在一旁:“我来木星等了三天才见到您八分钟,总督阁下,可是向您展示却花不了三秒钟。如果你愿意拔出手边枪套里的武器——”

“呃?”总督摸了一下枪套,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微笑的年轻人。

“然后向我开枪射击,在下将感激不尽。”威廉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自信。

“我说塞恩提亚人,你是不是疯了?这把手枪释放出的能量能让你那可怜的躯干瞬间灰飞烟灭,我说,你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,我警告你,我可没那么容易上当受骗。”看到总督更加疑惑的眼神,威廉知道他的计划成功了。

“这对您来说没有仍何坏处:要是我死了,你可以告诉理事会,说我企图贿赂你出卖太阳系机密文件,你会受到表彰。要是我没死,你可以得到我身上的盾。”

“你的盾?”总督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,头一次警觉地发现威廉的身周浮移著黯淡的白光,好像沾上了一层珍珠粉。

他平举手枪眯上惊疑的双眼,扣下了扳机。

空气分子被疾涌而出的能量分解,撕裂成闪耀灼人的阴离子,标示出一条炫目的细线,直取威廉的心窝——然后在那之前四散纷飞!

威廉面不改色,打中他的核能光束被纤细的珍珠光屏吸收散裂,在半空中溃灭了。

总督一失神将手枪掉落列车地板上,发出锵然大响。

威廉道:“理事会的代表们身上有随身力盾吗?而你现在就可以拥有。”

总督刚才的盛气凌人消失的无影无踪,他结巴道:“你到底是何方神圣?塞恩提亚科学研究院还是联邦科学院?”

“您的猜测都不准确。”

“那——那你这东西是打哪儿拿来的?”

“您何必管这些?”威廉冷然示以轻蔑:“要还是不要?”一条环环相扣的薄链落在桌上:“这就是了。”

总督一把抓起,紧张兮兮地乱摸,生怕这稀世珍宝下一秒就会消失在他面前。

“全都在您手上了。”威廉看着总督那像是原始人的举止,嘴角勾起一丝微笑。

“电源在哪里?”

威廉将指头触碰最大的环节,轻压它的铅壳。

总督抬起头来,涨红了脸:“威廉先生,我在成为木星总督之前是资深核能专家,说起来已经有二十年资历了。我还在联邦大学的核能科学院里进修过。你竟胆敢在我面前一派胡言,说这像个——他妈的,像个胡桃大小的容器里,装了一部核能发电机!我马上把你扭送到联邦法院接受审判!”

“总督先生,要是您能解释的话,就随您怎么解释好了。反正那就是全部。”

总督脸上红潮渐褪,将链子系上腰间,然后,依照威廉的指示,压下了电源。

环绕身际的辐光,泛射有如浮雕一般。他举起那把枪,又犹疑了一下,慢慢地,将火力调到几无伤害的最低限度。

而后,他猛然向自己开火,核焰冲上他的手掌,然而一无损害。

总督转过身道:“威廉先生,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现在朝你开火,留下这副盾牌会怎样?”

“您可以试试看!”威廉突然大声地笑了起来:“您以为我只有一个样品?”说罢他也稳稳裹上激光甲胄。

总督神经兮兮地吃吃一笑,啪一声把枪丢在地板上,缓缓道:“那么,你所谓轻而易举,微不足道的小小回报是什么?”

“我想看看你们在木星一号轨道上的核能聚变发电机。”

“威廉先生,您该知道那是理事会严格禁止的,这事儿要是让理事会知道了,我们两个都会被打进外太空去——”

“我不是要偷偷摸摸地搞什么破坏,还是用来做什么事,只不过看看——隔一段距离也没什么问题。”

“要是我拒绝呢?”总督用挑战的口吻问道。

“要不,总督先生,您现在有盾牌,而我还有别的东西。比方说,有种武器专门设计来打穿这个盾。”威廉沉着应对。

“嗯,哼哼。”总督眼光流转,思考了许久,显然是屈服了:“跟我来吧。”

此时,列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驶入了木星一号太空城的站台,威廉在总督的带领下下了车,经由隐蔽的地下道通过一个个高大的建筑物,终于嗅到了发电厂静谧中的臭氧气息,相比起古代利用煤炭石油的低效率高污染发电,核聚变发电明显更胜一筹。

十五分钟内,威廉跟着总督的脚步,一言不发;没漏看了什么,也没乱碰些什么。最后,总督压低嗓音道:“看够了没?这种事情我不能够信任手下人。”

“总督先生,您几时又信任过他们了?”威廉嘲弄道:“我看够了先生,只是有一个问题:木星上所有的核聚变发电机都在这里了吗?”

“当然都在这里。”总督洋洋得意“我敢保证你从未见过这么多,对吗先生?”

“是您的手下让它们一直正常运转到今天?”

“没错!”

“要是坏了呢?”

总督愤然摇头:“不会坏的,永远不会。这些机器是做来恒久使用的。”

“永远是很长的时间。假设好了——”

“假设毫无意义的事极不科学。”

“好罢。假设我现在开枪把一个重要零件打烂呢?想来这些机器一定是挡不住核子武器。假设我熔解了重要的接点、或是粉碎了某个石英管呢?”

“哼,那,”总督显然急怒攻心,咆哮道:“你就死定了!”

“是啊,我知道。”威廉吼回去:“可是发电机呢?你会修吗?”

“威廉先生,”总督纵声长嗥:“咱们已经扯平,你得到了想要的东西。现在给我滚!我什么也不欠你!”

“您错了总督先生,大错特错,”当威廉变戏法似地拿出了刚才那把还在总督腰间的核子手枪时,总督慌了神,摸了摸自己早已空空如也的手枪套“我现在就可以向这部发电机射击,然后您就会丢掉您那可怜的职位,被关进联邦监狱。局面反转了,不是吗?”

“你到底想要什么!?”总督有气无力地说道。

“很简单总督先生,我希望你能续签我们的商业协议。就目前来看,这对我们双方都好,不是吗?”

总督一言不发,眼神黯淡。威廉知道他再一次屈服了,和刚才不一样的是,这次屈服对他来说是彻底的失败。

“你赢了,威廉先生。我同意你的要求,我的秘书两天后会给你一份备忘录。”总督的声音小得几乎像蚊子一样。

“明智的选择,总督先生,你的木星总督职位保住了,至少现在是这样。我回去以后一定会为您在塞恩提亚的议员们面前多多美言几句的。”

威廉意含讥剌地深一鞠躬,转身而去。留下那位总督怅然的背影

两天后威廉登上了前往塞恩提亚的航班,飞向星海深处。

同样的两天后,总督的盾完蛋了,任他怎么苦恼咒骂,也没再亮起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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